第五章玉本性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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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初春的陽光，很冷啊。”
秦良玉望了望天邊，殘陽似血，而寒冬的冰冷還尚未散去，落在她身上，也感覺不到一絲暖意。
十二年前，正是這樣的天氣，秦非遲出生了。
那時誰也不知道三姨娘生的是位公子，因著她是戲子出身，府中許多人都不怎麽瞧得起她，就連她的生產之日，身邊伺候的，也只有一個接生的婆子而已。若非那婆子稟報得快，只怕秦非遲剛出生，便會因著三姨娘房中未分炭火，給活活凍死了。秦非遲的身子，便這樣從小落了寒癥，秦良玉是知道的，只是秦非遲從未在她面前表露過寒癥之狀，她便時常忘了。
因之前為了尋僧人的攤位，秦良玉便沒有坐馬車，如此，一路徒步回來，一直到秦府門外，一處拐角，老遠便看見秦非遲站在門口，靜靜地等著，殘陽淡淡地照在他身上，一襲青衣，舉手投足間散發著淡淡的清冷。面色沈靜，冷冷的，似乎要與這初春的寒意融為一體。
秦良玉正要上去打招呼，一個小丫鬟突然抱著一件狐裘，急急忙忙地從裏面跑出來，一邊為秦非遲披上，一邊擔心道：“小公子，可別這麽折騰自己，你本就身有寒疾，再這麽折騰，夫人又該心疼了，快隨我進去吧。”
秦非遲緊了緊身上的狐裘，淡淡道：“我沒事，等良玉回來，我就進去。”
“寒疾……”
秦良玉呆呆地道，“我怎麽又忘了，非遲是有寒疾的啊……而玉本性寒，寒癥之人，是不得戴玉的……”
如此，秦良玉連忙將那塊血玉揣進懷裏，收拾起情緒，便笑盈盈地向秦非遲走去。
“非遲，我回來了。”
秦非遲原本冷漠的神色，在聽見這聲音時，立即浮起幾分暖意，他擡起頭，看向秦良玉，笑道：“良玉……”
這次，秦良玉倒沒有糾正他，只是走過來，握住他的手，剛觸及，便感覺一股寒意從指尖傳來，冰涼而顫抖，她忍不住皺了皺眉：“你的手怎麽這麽涼？”
秦非遲眼神閃動了一下，卻將手抽出，退後一步，躬身道：“既然姐姐已經回來了，便先進屋吧，天寒未盡，當心著涼。”
秦良玉一怔，再也說不出話來，轉頭看了看那小丫鬟秋菊，秋菊便轉身，默默地帶路，從秦府大門，一直到秦良玉居住的西廂，一路上，聽見身後秦非遲那細碎的腳步聲，心頭越發沈重。
轉出拱門，一直被送至西廂門口，秦良玉才停下，轉身問秦非遲：“我想我應該與你解釋。”
秦非遲聽見聲音，卻仍是垂著頭，臉上閃過一抹很覆雜的神色。還沒等秦良玉看出那究竟是什麽表情時，他卻又笑了，淡淡道：“以前姐姐從來不會解釋，是因為今日是非遲的生辰麽。”
秦良玉沒有回答，只道：“我想去尋塊美玉給你當生辰禮物，可那林興子說的全是假話，並沒有什麽僧人，也沒有美玉尋緣，我什麽也沒遇見，空手回來，我很抱歉。”
這樣說，或許是假話，可秦良玉知道，以非遲的性子，若她真送了他塊玉，不，別說是玉，就算是毒藥，他也一定會眉頭不皺的便收下。與其如此，倒不如讓他從來不知道那玉的存在。
秦非遲擡起眼睛，裏面卻竟是秦良玉看不懂的情緒。
她看不懂他，卻感覺在他這樣的目光審視下，自己便仿佛被看穿了一切。
“既然沒有美玉，你去了這麽久，可是遇見了別人？”秦非遲慢慢地道。
秦良玉掩唇，打趣道：“你姐好歹也是金陵小霸王，一路上遇見幾個小弟，打了聲招呼，耽擱了些時辰，也很正常吧。”
秦非遲的目光閃爍了幾下，表情變得凝重了，“今日是我生辰，我不想聽假話。”
“……好吧，”秦良玉嘆了口氣，無奈道，“看來還是什麽都瞞不過你。”
“哦？”
“我偷偷去見蘇公子了。”頓了頓，秦良玉又露出一副羞澀的模樣，道，“雖然，我知道你很不喜歡他，可……哎喲，我答應你，以後我盡量不去見他了，好吧？”
秦非遲盯著她看了許久，才道：“沒事，他是你喜歡的人，以後想見便見吧。”
說罷，轉身揚長而去。
而秦良玉，立在原地一動不動。一直到看不見秦非遲的身影了，才嘆了口氣：“你還是生氣了，對吧？”
盡管只是個借口，可平日裏從來不會使性子的秦非遲，一聽到那三個字，還是選擇了賭氣離開。
再說那蘇公子是何人？能讓金陵第一神童如此在意之人，自然只有金陵第一才子蘇子清一人了。
這其中的典故，便又要從秦良玉說起了。
雖說秦良玉是個很粗糙的人，卻偏愛一些精致的東西，而蘇子清，便是位精致到了極致的完美之人。
三年前，蘇子清行弱冠之年，秦家受邀，秦良玉有幸隨老爹秦淮赴約，曾在蘇府見過蘇子清一面，從此便是“一見子清誤終身”。回家後，秦良玉每日便魂不守舍，一心想著那個舉世無雙的蘇公子，還一個勁兒的催促秦淮老爹去蘇家給她說媒，結果人家蘇子清根本看不上她，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拒絕了後，秦良玉便徹底壞了名聲，成了沒人要的姑娘。
許多女子十四歲便有人上門提親，十六歲便是幾個孩子的娘親，而秦良玉一直長到十八歲還未嫁出去，除了自身性格原因，很大一部分，便是因著那才子蘇子清的再三拒絕。
秦非遲從小到大，聽過最多的便是拿他與那蘇子清做比較，無論他多努力，始終只是蘇子清的影子。加上後來那蘇子清又傷了他最在意的女子的心，從此，蘇子清這個人，便成了秦非遲最厭惡之人。而這時秦良玉又搬出蘇子清為借口，秦非遲在氣惱之下，自然不會再有懷疑。
只是不知他這股氣，又得到何時才能消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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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良玉望了望天邊，殘陽似血，而寒冬的冰冷還尚未散去，落在她身上，也感覺不到一絲暖意。
十二年前，正是這樣的天氣，秦非遲出生了。
那時誰也不知道三姨娘生的是位公子，因著她是戲子出身，府中許多人都不怎麽瞧得起她，就連她的生產之日，身邊伺候的，也只有一個接生的婆子而已。若非那婆子稟報得快，只怕秦非遲剛出生，便會因著三姨娘房中未分炭火，給活活凍死了。秦非遲的身子，便這樣從小落了寒癥，秦良玉是知道的，只是秦非遲從未在她面前表露過寒癥之狀，她便時常忘了。
因之前為了尋僧人的攤位，秦良玉便沒有坐馬車，如此，一路徒步回來，一直到秦府門外，一處拐角，老遠便看見秦非遲站在門口，靜靜地等著，殘陽淡淡地照在他身上，一襲青衣，舉手投足間散發著淡淡的清冷。面色沈靜，冷冷的，似乎要與這初春的寒意融為一體。
秦良玉正要上去打招呼，一個小丫鬟突然抱著一件狐裘，急急忙忙地從裏面跑出來，一邊為秦非遲披上，一邊擔心道：“小公子，可別這麽折騰自己，你本就身有寒疾，再這麽折騰，夫人又該心疼了，快隨我進去吧。”
秦非遲緊了緊身上的狐裘，淡淡道：“我沒事，等良玉回來，我就進去。”
“寒疾……”
秦良玉呆呆地道，“我怎麽又忘了，非遲是有寒疾的啊……而玉本性寒，寒癥之人，是不得戴玉的……”
如此，秦良玉連忙將那塊血玉揣進懷裏，收拾起情緒，便笑盈盈地向秦非遲走去。
“非遲，我回來了。”
秦非遲原本冷漠的神色，在聽見這聲音時，立即浮起幾分暖意，他擡起頭，看向秦良玉，笑道：“良玉……”
這次，秦良玉倒沒有糾正他，只是走過來，握住他的手，剛觸及，便感覺一股寒意從指尖傳來，冰涼而顫抖，她忍不住皺了皺眉：“你的手怎麽這麽涼？”
秦非遲眼神閃動了一下，卻將手抽出，退後一步，躬身道：“既然姐姐已經回來了，便先進屋吧，天寒未盡，當心著涼。”
秦良玉一怔，再也說不出話來，轉頭看了看那小丫鬟秋菊，秋菊便轉身，默默地帶路，從秦府大門，一直到秦良玉居住的西廂，一路上，聽見身後秦非遲那細碎的腳步聲，心頭越發沈重。
轉出拱門，一直被送至西廂門口，秦良玉才停下，轉身問秦非遲：“我想我應該與你解釋。”
秦非遲聽見聲音，卻仍是垂著頭，臉上閃過一抹很覆雜的神色。還沒等秦良玉看出那究竟是什麽表情時，他卻又笑了，淡淡道：“以前姐姐從來不會解釋，是因為今日是非遲的生辰麽。”
秦良玉沒有回答，只道：“我想去尋塊美玉給你當生辰禮物，可那林興子說的全是假話，並沒有什麽僧人，也沒有美玉尋緣，我什麽也沒遇見，空手回來，我很抱歉。”
這樣說，或許是假話，可秦良玉知道，以非遲的性子，若她真送了他塊玉，不，別說是玉，就算是毒藥，他也一定會眉頭不皺的便收下。與其如此，倒不如讓他從來不知道那玉的存在。
秦非遲擡起眼睛，裏面卻竟是秦良玉看不懂的情緒。
她看不懂他，卻感覺在他這樣的目光審視下，自己便仿佛被看穿了一切。
“既然沒有美玉，你去了這麽久，可是遇見了別人？”秦非遲慢慢地道。
秦良玉掩唇，打趣道：“你姐好歹也是金陵小霸王，一路上遇見幾個小弟，打了聲招呼，耽擱了些時辰，也很正常吧。”
秦非遲的目光閃爍了幾下，表情變得凝重了，“今日是我生辰，我不想聽假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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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偷偷去見蘇公子了。”頓了頓，秦良玉又露出一副羞澀的模樣，道，“雖然，我知道你很不喜歡他，可……哎喲，我答應你，以後我盡量不去見他了，好吧？”
秦非遲盯著她看了許久，才道：“沒事，他是你喜歡的人，以後想見便見吧。”
說罷，轉身揚長而去。
而秦良玉，立在原地一動不動。一直到看不見秦非遲的身影了，才嘆了口氣：“你還是生氣了，對吧？”
盡管只是個借口，可平日裏從來不會使性子的秦非遲，一聽到那三個字，還是選擇了賭氣離開。
再說那蘇公子是何人？能讓金陵第一神童如此在意之人，自然只有金陵第一才子蘇子清一人了。
這其中的典故，便又要從秦良玉說起了。
雖說秦良玉是個很粗糙的人，卻偏愛一些精致的東西，而蘇子清，便是位精致到了極致的完美之人。
三年前，蘇子清行弱冠之年，秦家受邀，秦良玉有幸隨老爹秦淮赴約，曾在蘇府見過蘇子清一面，從此便是“一見子清誤終身”。回家後，秦良玉每日便魂不守舍，一心想著那個舉世無雙的蘇公子，還一個勁兒的催促秦淮老爹去蘇家給她說媒，結果人家蘇子清根本看不上她，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拒絕了後，秦良玉便徹底壞了名聲，成了沒人要的姑娘。
許多女子十四歲便有人上門提親，十六歲便是幾個孩子的娘親，而秦良玉一直長到十八歲還未嫁出去，除了自身性格原因，很大一部分，便是因著那才子蘇子清的再三拒絕。
秦非遲從小到大，聽過最多的便是拿他與那蘇子清做比較，無論他多努力，始終只是蘇子清的影子。加上後來那蘇子清又傷了他最在意的女子的心，從此，蘇子清這個人，便成了秦非遲最厭惡之人。而這時秦良玉又搬出蘇子清為借口，秦非遲在氣惱之下，自然不會再有懷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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